我要你想清楚的意思，不是叫你取捨，因為取捨是有陷阱的。比如，是事業比較重要還是家庭？你不可以取捨。但是，這個問題，你為什麼想這麼久？我舉個例子，你馬上不會想：「是左手重要，還是右手？」你會取捨嗎？我用身體，你就覺得你很笨；不用身體，你就會覺得兩難。你的思考模式，不是到底要哪一邊，而是兩邊都好，兩邊都無礙，兩邊都隨緣，兩邊都無所求，兩邊都不執著。

　　我們談隨緣，是因為因緣是會變化的。比如，是生孩子好還是不生好？你說隨緣，你不可能任何事情都講隨緣。你們學久了，你們只是會套公式，那只是知識，而不是智慧。比如，我借你的錢需要還嗎？你怎麼不講隨緣呢？問題是，要離兩邊，你不可以談要與不要。一般人不會，所以就沒有智慧。比如，悟與不悟的問題，如果你問我：「師父，你開悟了嗎？」我會回答：「我還是原來人。」這就不會掉入悟與不悟的問題。

　　你們習慣回答兩邊，就是習氣使然，你們就要超越。你們會不知不覺起煩惱，因為你們就是這種思維模式。大家都是如此，就把錯的當成對的，反而有人談出正確的道理，你們會覺得很驚訝。如果你懂得思維，你會察覺到很多概念都是不對的。你把不對的話拿來問自己，自己解不開，就讓自己掉進深淵爬不出來。你那些問題本身就是陷阱，你卻跳下去。兩夫妻在吵架，不能講：「我要上班，又要照顧小孩。」或：「我上班已經很累了，還要做家事。」否則，就是把問題拆開了。

　　因為拆開，所以你的思想、人格不斷分裂。生病與健康不可以拆開，拆開之後，你就求不得苦，因為你不可能永遠健康。六祖告訴你這個概念，表面上輕描淡寫帶過，其實會用的人很少。你不會，就要學到會；想不通，就要想到通，僅此而已，沒有什麼方法。是家庭比較重要還是事業比較重要？你回答：「男孩子當然事業比較重要，女孩子當然是家庭比較重要，把它顧好就好了。」一般人覺得你說的好像也對，但是他不會覺得你有智慧，因為他沒辦法聽出破綻。然而，工作的目的，就是為了好好照顧家庭；家庭幸福和樂，工作才能順利。故，這是一體的，豈能分輕與重呢？接著，人家會問：「我如何兩邊都圓滿呢？」這又是陷阱，就是執著，因為兩邊都要。買股票是為了賺錢還是賠錢？賠錢？那是妄想。

　　禪師的公案為什麼這麼有趣？因為他們講話都不落兩邊。禪師一定不回答標準答案是什麼，因為那都是陷阱。比如，我問同學：「你的人生是輸還是贏？」他回答：「我心中沒有輸贏的概念，只有好好過人生的概念。」你們越來越有智慧，但是你們的智慧純屬在課堂上，因為你們被我逼，你們的答案會越來越小心翼翼，儘量不要落兩邊。你們表面上離兩邊，但是你們又落一邊：「人生要好好地過。」人生不好好過不行嗎？你問我：「師父，你的人生是輸還是贏？」當一天和尚敲一天鐘，現在吃飯時間還沒有到。你要中肯地講出來，你才有禪機。一般人不懂得禪，也會覺得你講話頗有啟示。這是很自然的，不是出模擬考題，而是當下就要會用。

聞後思惟：你能察覺到你時時在執著兩邊嗎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