爾時,須菩提白佛言:世尊!當何名此經?我等云何奉持?佛告須菩提:是經名為金剛般若波羅蜜,以是名字,汝當奉持。所以者何?須菩提!佛說般若波羅蜜,即非般若波羅蜜。
[爾時,須菩提白佛言:世尊!當何名此經?] 此處做一個結論。佛從頭到尾講了這麼多法義,總歸起來是什麼呢?就像人們演講,在演講之前可能會做個提示說:「我今天要跟各位談的是哪三點。」演講完了就會作一個總結:「我今天談的是什麼?」
須菩提想為此法會內容取個名字。何名此經很重要,只要告訴你它是什麼,前面一切的內容都可以用這個名詞來概括。這個名字即這一本經的經題。若你是個上根利智的人,你看到這本經的名字就可以悟。
一本經的經題就是即它的總持,即總綱領。看大藏經的經題,你大概能夠知道一本經在說什麼。就像我們去書局買書,比如桌子上有兩本書,一本書名為《我想要很多東西》,而另一本名為《人生到底在追求什麼?》,這兩本書的書名會決定你到底要不要翻。如果它的書名寫得很好,你只要看到書題《人生到底在追求什麼?》,那本書你不會翻,你就會愣在那裡,一直問自己:「我的人生到底在追求什麼?」
[我等云何奉持?] 我怎麼依這個法來修行?
[佛告須菩提:是經名為金剛般若波羅蜜,] 這個經題我們前面已經講過了。金剛可以翻譯作自性,般若即智慧,智慧不從外得,而是從自性生起的。從外求智慧了不可得,所以菩提只向心覓,何勞向外求玄。你沒有悟入自性,你就不會有般若智慧。你有般若智慧,你才有波羅蜜,你才能徹底地解脫。有人把金剛解釋成無物不摧,亦為能斷,即為斷能一切煩惱。斷煩惱即為波羅蜜,煩惱斷了就解脫了。
[以是名字,汝當奉持。] 所有的經題都是最重要的,都代表很多涵義。你只要按照任何一本經的經題依教奉行,你就能夠大徹大悟。
[所以者何?] 世尊怕聽者以為有個法讓他修。這樣你或許真的會執著那個法。你要修,但是佛還是要告訴你真正的內涵。
[須菩提!佛說般若波羅蜜,即非般若波羅蜜。] 即我前面所講的法,其實並沒有一個般若波羅蜜。如果你瞭解,你當下對一切就不執著了,你對你的身體不執著,對身外之物不執著,對這個世界不執著,對名聞利養不執著,對《金剛經》不執著,對一切的佛法亦不執著。你還沒有開悟,你執著,你還是要「以是名字,汝當奉持。」來修,修到最後《金剛經》也破了。
佛說般若波羅蜜,令諸學人用智慧除卻愚心生滅,生滅除盡,即到彼岸,若心有所得,不到彼岸。心無一法可得,即是彼岸,口說心行,乃是到彼岸。
[佛說般若波羅蜜,令諸學人用智慧除卻愚心生滅,] 講《金剛經》就是要讓你生起智慧來破你內在的愚癡。你不要讓自己的習氣、慣性拖下去。一個人只要犯錯一步,他一定會犯錯第二步。你只要有一節課沒來上課,你一定會有第二節不來上。很多人請我去講經典,但每次那個人都不來上課。「師父,我知道我沒有救了,我很懶惰,我為大眾請法,大眾來聽就好了,我不用來了。」我們的內在就是一種愚癡,我們為什麼不把這種愚癡破掉呢?我們會從一件事情的愚昧而造成所有事情的愚昧,而且還會週而復始地做下去,而造成六道輪迴。
[生滅除盡,即到彼岸,若心有所得,不到彼岸。] 心有所得即執著,執著就不能解脫,我管你執著什麼。
[心無一法可得,即是彼岸,] 你什麼時候不執著,你什麼時候就解脫。說佛法執著佛法;說世間法執著世間法;說事業執著事業,說家庭執著家庭;講修行執著修行。你以為不執著是事業不要顧,家庭不要顧,修行也不要修。所謂不執著講的是一種心態,是我們內在的心理,而非那個事,所有的事你都要隨緣去做,你當做就要去做。你在國家要當個好國民,在公司當個好員工,在家當個好家長或好子女。
[口說心行,乃是到彼岸。]《壇經》中說「迷人口說,智者心行」。有智慧的人內在和外在是一致的,他可以按照這樣的修行而到彼岸而得解脫。
須菩提!於意云何?如來有所說法不?須菩提白佛言:世尊!如來無所說。
[須菩提!於意云何?如來有所說法不?須菩提白佛言:世尊!如來無所說。] 前面把世尊所說的法歸納起來叫《金剛般若波羅蜜》,為了讓大眾不執著《金剛般若波羅蜜》,世尊再次試探須菩提。
無所說不是沒有說,而是不執著。世尊並沒有執著他為大眾講《金剛般若波羅蜜》。禪宗有一位很有名的禪師,叫黃檗禪師。他曾經這麼講:「終日說法何曾說,終日聞法何曾聞。」他每天都在說,但事實上他哪有說?你每天都在聽,但事實上你哪有聽?黃檗禪師終日在說法,如果他執著他終日在說法,他就不叫黃檗禪師。你如果覺得一天到晚二十四小時都在聽佛法,你的結果一定不會開悟,你一定會得精神病。
我有個學生已經退休了,他很精進,他說:「我早上就起來聽法師講經,聽完就吃早飯,吃完又聽另一位法師講經,之後上洗手間,出來再聽別的法師講。講到下午做飯都來不及,就去Seven Eleven買東西。下午不敢睡覺,接著聽法師講經,聽了很想睡覺,可是忍著。到了晚上再來上師父你的課。」這樣實在是抓狂。你來這裡聽兩個小時的課,這些課你都瞭解,都有辦法去做,這樣就夠了。難道是要修學分嗎?你要的是不是如實地面對你的內在呢?你是個什麼樣的人?你真的懂嗎?我不會說,我上課你就要來聽,只要你一個禮拜聽一節課就很不錯了,你也不要求多,我也不希望你來湊熱鬧。修行是修你的,不是修我的。如果你們每個人都能夠按照我講的做,你們會很單純,你們的家庭也照顧得到,工作也會做得很好,你也不用勞心勞力,而且你真的是一個如實、老實、誠實的修行人,這樣我欣賞你。
佛問須菩提,如來說法,心有所得不?須菩提知如來說法,心無所得,故言無所說也。如來意者,欲令世人離有所得之心,故說般若波羅蜜法,令一切人聞之,皆發菩提心,悟無生理,成無上道。
[佛問須菩提,如來說法,心有所得不?須菩提知如來說法,心無所得,故言無所說也。] 釋迦如來真正的意思。
[如來意者,欲令世人離有所得之心,] 這是如來真正的意思。離即不執著。
[故說般若波羅蜜法,令一切人聞之,皆發菩提心,] 發菩提心即生起覺悟的心。
[悟無生理,成無上道。] 即不生不滅的道理成就無上道。
須菩提!於意云何?三千大千世界所有微塵是為多不?須菩提言:甚多,世尊!須菩提!諸微塵,如來說非微塵,是名微塵。如來說世界,非世界,是名世界。
這一段很重要。世尊要破我們所處的這個世界,以佛法的名詞來講即為依報。如果你對法不執著,依法修行,如果你自己修得好,你就會有莊嚴的依報,就叫極樂世界。阿彌陀佛的法相莊嚴,那就是正報。一個觀念正確的人,他整個人都會變,他自己叫正報,所處的環境、家庭他也能佈置得很好,那就叫依報。
[須菩提!於意云何?三千大千世界所有微塵是為多不?] 三千大千世界指非常多的世界,但也指我們所處的環境。你可以說我們所處的世界就叫地球。但地球從哪裡來的?如果從大爆炸理論來講,地球會粉碎,地球是由所有微塵組合起來的整體,地球爆炸之後就是微塵。微塵合成一個世界,世界爆炸成微塵。就像你造一個房子,建起來叫房子,但把它砸掉,就叫泥沙。
[須菩提言:甚多,世尊!] 以現象的角度當然很多。
[須菩提!諸微塵,如來說非微塵,是名微塵。] 即:這個微塵我說它並非永遠都叫微塵。經過因緣組成之後,所有的微塵會變成一個世界,只是現在假名叫微塵。按照科學的角度,就是一個星球形成和毀滅。
[如來說世界,非世界,是名世界。] 即我說這個世界也不是永恆不變的世界,它也是短暫的,因為它也會毀滅,它毀滅之後又可以叫微塵,它只是現在假名叫世界。你能夠去體悟到你的人生狀態嗎?按照這個公式,你可以套你人生所有的問題,順境,非順境,是名順境;逆境,非逆境,是名逆境。你要這樣鼓勵自己,「我現在所遇到的狀態,暫時是不如意的,但它不是永恆的,只要我再努力、用功,它將得改觀,它現在只是假名叫逆境。」若你現在很得意,你不要得意忘形,你當說:「我現在雖然很順利,但是創業維艱,守成更難。稍有不留意,這個順境就會變成逆境。這個成就一有閃失就將會失敗。只是我現在僥倖,你們都說我現在很成功,只是這樣而已。」你們要會舉一反三,你能貫通。
如來說眾生性中妄念,如三千大千世界中所有微塵,一切眾生,被妄念微塵起滅不停,遮蔽佛性,不得解脫。若能念念真正修般若波羅蜜無著無相之行,了妄念塵勞,即清淨法性。妄念既無,即非微塵,是名微塵。了真即妄,了妄即真,真妄俱泯,無別有法,故云是名微塵。性中無塵勞,即是佛世界;心中有塵勞,即是眾生世界。了諸妄念空寂,故云非世界,證得如來法身,普見塵剎,應用無方,是名世界。
[如來說眾生性中妄念,如三千大千世界中所有微塵,] 六祖大師把微塵比喻作我們內在的妄念。
[一切眾生,被妄念微塵起滅不停,遮蔽佛性,不得解脫。] 我們內在有太多的妄念,就像太多的微塵。
[若能念念真正修般若波羅蜜無著無相之行,了妄念塵勞,即清淨法性。] 如果你能清清楚楚、明明白白,能夠破一切執著,而不執著一切的形象,能夠瞭解這些妄念塵勞皆是虛妄不實的,你就清淨了。
[妄念既無,即非微塵,是名微塵。] 妄念只是假名。
[了真即妄,了妄即真,真妄俱泯,無別有法,故云是名微塵。] 了真,瞭解我說講的真,它即是妄;瞭解你現在的妄即是真。真和妄是同樣一個,以真的角度,它的法性是空;以妄的角度,它的法性亦是空。真妄本無差別,是迷人產生真妄。你瞭解這種概念,真妄就都不存在了,真妄都不執著了,心中無有一法,這才是真正的瞭解妄。
[性中無塵勞,即是佛世界;] 內在若無這些妄念,你的心就像佛世界這麼清淨。
[心中有塵勞,即是眾生世界。] 你心中有這些煩惱,你的內在則像五濁惡世一般污穢不堪。
[了諸妄念空寂,故云非世界,] 妄念本來就空無,故曰非世界。
[證得如來法身,普見塵剎,應用無方,是名世界。] 這叫一真法界。微塵講的是我們內在的起心動念。當我們有起心動念,我們內在的世界就污穢不堪;當我們的內心已經沒有起心動念,沒有任何妄想的存在,我們的內在就像佛國一樣的莊嚴和清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