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們最不適合困住自己，但卻偏偏這麼做。我相信每個人都知道自由，自由不是求來的。你想要解脫自在，那你的自在要求誰？其實，修道就是最簡單的概念，就等同於零，即你本來不用出什麼力。但是這種概念我們不懂、不會，因為我們習慣去求來，反而不懂不用求的。就像一隻斑馬不需要求任何人讓它死亡，它自然會死亡；它不需要去求安葬，它自然會回歸自然。同理，你內心的解脫也是如此，其實它本來就存在，就像經典所講的：「眾生本來是佛。」是因為你的觀察才有無常嗎？還是本來就是無常？既然本來就是無常，你要不要出什麼力去觀察無常？但是，大家修行都修得很苦、累得半死。有為法是剛開始時的狀態，有為叫刻意，而真理本來就無為。只要是刻意的，都會很累，無論你是參禪、打坐、念佛皆如此。你能明白不需要出力的修行嗎？

　　「自然」二字就是很隨緣，但你常常看到自己很不隨緣、很造作、很刻意、很有為。你不明白本身就是自然狀態，本身就是無常狀態。無常是靜態還是動態呢？譬如，魚在水中，只要順著水游就好。只要刻意的人就會溺死，掉入水裡一直掙扎的人必然溺死。法就在一切，一切就是法，這個法就像海，故曰法海。我們就是大海中的魚，你不用一直出力，因為你再出什麼力都抵不過大海的力量。完全順著大海，你就可以游得很好。如果你有機會看到魚在遊，它們好像沒有出什麼力就游得很好。講得更貼切一點，法即大海，我們就是海水；法即藍天，我們就是雲。這就是無為法。如果你覺得：天是天，你是一個人，你一定會從天下掉下來；法是大海，你是人，你一定會溺斃。你不可以看到其它東西是法，而認為自己是一個人，否則你就不能融入法的大海，就掉入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，你根本沒有辦法破相。

　　你可以清清楚楚看到你就是法而已嗎？在沒有看到法之前，你常常看到「我」，動不動就說：「我怎麼樣。」看到法之後，我只見到法，因為現在這個因緣變化，所以要吃飯；因為現在這個因緣變化，所以我想睡覺；因為現在這個因緣變化，所以我出現在這個世間上；因為現在這個因緣變化，所以我止息在這個世間。如果你能如此看，就是真修行。而且，這樣的修行是不用出力的，也不會那麼累，它本來就是如此。

但是大家不習慣。你回去做一個試驗，你馬上知道你不習慣。你回去靜靜坐著，當你觀呼吸時，你可以感覺到無常的強烈。當你不觀呼吸時，你會察覺到你自己，那時候就失去了無常。你呼吸時無常很強烈，你為什麼在別的時候卻看不到無常很強烈？你說你看不懂、看不習慣，其實是你不夠專注，你的心不夠靜，因為你的知見很頑固，所以讓你看不出來。這都是你要去練習的。看到緣起法，接著知道它是無常法，從這裡切入。看到了緣起的鬧鐘，知道它正在無常變異。然後，看這個因緣法的人，他也正在無常變異。能看是緣起無常，所看緣起無常，既然能看所看都是緣起無常，能所就破掉，而不會變成兩個，故曰能所雙亡。

　　很多佛法的理論不是用講的，而是你一步一步切進去。如果你停留在佛學的理論中，你會覺得很難搞懂。有的人跟你講：「你要正觀無常。」你可能比較好懂。如果別人跟你講：「你要有緣起中觀的思想。」那你就可能不太好懂，你可能會去看中觀論，但是越看越不懂。無論人家跟你講中觀或中道，其實就是不落兩邊，即不執著一邊，即不執著一切。

聞後思惟：如何看到法本來的狀態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