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樂不必談，你到那個境界，自己就知道。為什麼要說真樂而不說樂？因為怕你們掉入對待，樂跟苦是對待的，而這個「樂」是超越苦樂的。很多人會誤會「樂」這個名詞，比如，他以為所謂樂是：他到卡拉OK唱歌很快樂；他及時行樂；他賺多少就花多少。後來，我慢慢不講快樂，我也不講涅盤。我會講：其實人生最想要的，就是一種平靜。如果你過去的人生來不及觀察，那你就回憶一下。就像有很多住在鄉下或山上的人，他們年輕的時候都是來都市打拼，但是當有一天，他們有所成就或退休，幾乎都會回歸回他們的故鄉。因為繞了一圈，他們嚮往的是那一種平靜、平淡、平常、平安的人生狀態。你不要那個時候才想到。

　　你還年輕，你覺得年長的人已經知道道理了嗎？還是那一句話：明知故犯。你們不甘安於孤獨、寂寞、空虛，沒有人關心，沒有人作伴。人的智慧不是年齡的問題，而是你到底有沒有領悟的問題。

　　接著，六祖要開始解釋「諸行無常是生滅法。生滅滅已，寂滅為樂。」六祖詮釋得很直接。請你看我這一支筆，我這一支筆一會兒忽右，一會兒忽左。如果我跟你講：「我這一支筆從來沒有動過。」你相信嗎？我的手一會兒向上，一會兒向下，我跟你講：「我的手從來都沒有動過。」你相信嗎？這樣的道理是不是很深？

　　有一個孩子住在海邊，有一天，他去沙灘上跑步，每踩一個腳印就有一個足跡。跑完之後，孩子就看到沙灘上的足跡。他不但看到足跡，還以為那個足跡是他自己的。過了一會兒，漲潮了，海水一來，就把足跡都沖掉了。孩子哭著回家跟他媽媽講，他的足跡，足跡是他的，它已經消失了，他很傷心，他也很難過。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嗎？你是那個小孩子嗎？你為人父母，你會跟你的孩子怎麼說？你會不會叫他明天再去踩就有了？

　　佛法很深奧，但是佛法不離開我們日常的生活，你要在生活當中領悟深奧的佛法。我講一個譬喻，你會很客觀地看清楚，你也會知道發生什麼事，你會知道那個小孩子不懂。但是，問題在於，你現在所看到的「我」的這個身體，難道不是你踩上的足跡嗎？你有這樣看你的身體，就像看沙灘上的足跡嗎？你有如是觀嗎？你是如何觀的呢？你跟孩子講，根本就沒有那個足跡，這樣沒有用。但是，對大人，你不用解釋。

　　這個卦是伏羲畫的，下面的文字是周公寫的：「飛龍在天，利見大人。」儒家有幾個名詞：一個叫做大人，一個叫做小人，還有一個叫做君子。其實，儒家所談的大人不是指做大官的人，而是指聖人。不懂事的人，沒辦法看到真相。

　　我對小孩子，我會這麼說：「親愛的孩子，那個腳步是會走路的，所以它現在隨著大海走路回家，它已經走到龍宮裡了。明天，只要你出現，當你一出現之後，它就會跟著你的後面來了。」

　　依你們現在學佛，你們是大人還是小孩子？你雖然不是聖人，但是你也非凡夫。你要有那個因緣，才會來聽《壇經》，否則你早就聽不下去了。
我對初學者說：這個足跡是無常，世間的一切盡是無常。佛對研究不深的人，會直接這麼講，因為他會理解，但佛不會告訴他，這個是不生不滅。然而，此兩者沒有矛盾，只是你沒有看到它的深跟淺而已。

聞後思惟：你願意學究竟之義嗎？